《毒舌律師》：港片的復興？｜影評

文｜鄒高翔

“我寧愿被人笑，也不愿被天收”。

《毒舌律師》里的這些金句，要用粵語讀出來，才有純正的“港味”。

這部港產電影昨天（2月24日）在內地上映。我昨晚去飲了“頭啖湯”，廣州黃埔大道中都影城影廳上座率目測有一半。此前，1月21日除夕在香港上映，迄今票房已超一億港元，成為首部票房破億港產片。

《毒舌律師》電影海報.

也就是說，它超過了《寒戰2》《少林足球》《功夫》《葉問3》。這些港產“大片”票房逾6000萬，已是第一方陣。去年上映的《明日戰記》，票房逾8000萬，《飯戲攻心》達到7700萬，讓人喜出望外。香港影史上，票房過億的電影，全部是好萊塢大片。這一魔咒終于被《毒舌律師》打破。

《毒舌律師》憑什么？ 一是疫情后香港影市報復性反彈，更重要的是，這部片濃厚的“港味”色彩，主題、畫風、場景、角色作派，都有TVB律政劇的底色。而劇情的懸疑、節奏，又超越了TVB律政劇，體現電影的獨特味道。

吳煒倫編劇兼導演，黃子華、謝君豪、王丹妮等人領銜主演，陣容不可謂不強，但在香港算不上票房保證的“頭部”。主角黃子華為首的表演可圈可點，票房沖高的頭功，還是在于劇本。故事講得好，沒有大場面、動作戲、男女感情戲。典型的“以小博大”，與《滿江紅》相似。

《毒舌律師》看片名似乎是喜劇，劇中的確笑點頗多，前半程影院里笑聲不斷。這是港片慣用的手法，“消解”嚴肅主題，使之輕松化，也是港人“工作和生活分開”態度的反映。但本片實質是正劇，傳達追求司法正義、尋求良心平安、個人的社會責任、鞭笞權貴、弱不懼強等主題。后半程劇情深入，謎底揭開，影院里一片靜寂。

在南方+觀影團本片廣州首映禮上，吳煒倫表示，故事以律師林涼水為當事人洗罪，也為自己救贖，闡明“負責任”的重要性。每一個人都應該憑良心做人，不能只顧眼前的利益。

林涼水由法官轉做律師，因工作失誤，導致當“小三”的名模曾潔兒蒙上“誤殺女兒”罪名，被判坐監17年。兩年后，證人反悔，案件重審。林涼水“以毒攻毒”，一番抽絲剝繭，法庭內外交鋒，終于真相大白，扳倒權貴，曾潔兒洗脫罪名……

片中兩條線索交織:探尋案件真相和法庭直接過招。案件涉及“小三”、兒童、權貴，切口小，接地氣，話題度廣。法庭上林涼水與控方律師金遠山纏斗，證人的臨終遺言、偷拍的視頻，都被金遠山否掉。林涼水靈魂拷問權貴的法律顧問董大狀:“你明知真兇是誰，卻唆使做假口供，請問你還是人嗎？”金遠山稱“沒聽清楚”，要求再問一遍。證詞抗辯是法律的工具層面，無可厚非，明知故犯則踩到了人性底線。金遠山用自己的方式，表明了職業遵循和個人良心。

董大狀公然囂張:“真正懂法的都知道，法律從來沒有平等，只有三六九等。”林涼水徹底爆發:“旁聽席上都是刑事大律師，但不等于公義在你們，而在我這張座席！”一番義正詞嚴的演講，達到劇情最高潮，如同秦檜替身朗誦《滿江紅》橋段。

所以片名的“毒舌”并非指爆粗口、揭人短，而是廣義的“毒舌”，即斥責“惡”:玩弄法律之惡、人性淪喪之惡。而林涼水行事的“毒”，如偷拍、使詐逃出看守所，是達到正當目的非常手段。

本片在內地上映兩天，單日票房居第三，走勢看好。我看到的是粵語版，頗有眼福。“港味”的一大品相，即為語言，很多“梗”只有粵語才能get到，原汁原味，得其神韻，語言是“港味”的表，也是相當程度的“里”。

“港味”的核心——“盡皆過火，盡是癲狂”，在《毒舌律師》延續。亦莊亦諧無縫銜接、“平民英雄”的市井化刻畫、高潮的夸張甚至極致化表達。《毒舌律師》是對律政劇乃至類型片的一次突破，在“小場景”“強情節”“高共鳴”幾個方面新意滿滿，能否成為港片復興的拐點，足以讓人想象。

（本文作者為廣東省電影家協會會員）

【作者】 劉奕伶

【來源】 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南方+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