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學托”事件背后：真假難辨、需求不減

一則鄭州市教育局的回應，正在讓鄭州“學托”事件愈演愈烈。

在多名群眾通過當地媒體的問政平臺“我想@領導”向鄭州市領導及鄭州市教育局局長反映“學托”泛濫的亂象后，鄭州市教育局宣傳外事處的工作人員卻在7月17日“質疑”稱，“你們平臺怎么什么都發”？同時要求問政平臺在中小學升學期間屏蔽此類留言信息。

隨后的7月18日，鄭州市教育局發布《關于謹防招生詐騙的公告》稱，近日有群眾反映，社會上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學生、家長入學心切的心理，通過微信群、朋友圈、抖音等渠道發布消息，宣稱可以幫助學生入學，并以此為由斂取家長錢財。往年，也常接到鄭州市一些家長上當受騙的投訴。

“鄭州市教育局已經關注到此類問題，并已聯合相關部門對此類虛假信息進行收集，一旦查實，將依法依規嚴肅處理。在此，鄭州市教育局提醒家長，任何以送學生入學為由收取錢財的行為都是欺詐違法行為，所有發布此類信息均為虛假信息，發布行為為欺詐行為。”

第一財經查詢裁判文書網，發現了一些關于“學托”的詐騙判例。不過，也有部分家長，通過一些教育輔導中心，獲得本不該獲得的入學資格。

高某便曾向鄭州市金水區人民法院陳述稱，由于自己的女兒中招分數不理想，便想要托人找關系上一個好的學校。之后，經人介紹，他認識了嚴宣生，對方聲稱自己有教育局的關系，能幫高某辦成女兒上學的事。

隨后，高某便向嚴宣生支付2萬元定金，約定后期再補，并將女兒的分數條、準考證交給嚴宣生。

同樓的鄰居宋某得知高某“有關系”，可以解決上學難題，也通過高某向嚴宣生支付了6萬元。

再之后，同樣想讓孩子到鄭州市四十七中上高中的韓某，也向嚴宣生支付了6萬元。

就這樣，從2019年7月至8月，嚴宣生通過謊稱認識“教育局工作人員”的方式，以能夠幫忙將一些學生安排到鄭州市龍湖一中、鄭州市文博中學、鄭州市四十七中等學校就讀為由，先后騙取高某等人共計33.5萬元，后將騙取錢款用于賭博、個人消費。

最終，苦等孩子上學的高某等人，在發現嚴宣生無法兌現承諾后，選擇報警。

2020年4月，嚴宣生因犯詐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八萬元。

同樣因犯詐騙罪被判刑的，還有蔣銘帥。他以能夠安排學生進入鄭州楓楊外國語學校等多所中、小學入學就讀為由，先后騙取多名學生家長共計348.05萬元。

騙子何以如此輕易得逞？

第一財經采訪發現，其中一個原因是雙方的信息不對稱。由于“學托”行為本身就是游走于法律邊緣的違規行為，因此，即便是出錢的家長，也很難見到真正能決定學生入學資格的關鍵人；第二個原因則是，確實有部分學生家長，通過委托“學托”，為自己的孩子成功謀取了一些學校的入學資格。

在裁判文書網的一份委托合同糾紛中，家長閆某就聲稱，自己的孩子參加中考后，由于考試成績無法達到鄭州七中總校的錄取標準，便向河南捷航教育信息咨詢中心（有限合伙）支付了6萬元，希望由其向有關人員協調，以幫助自家孩子進入鄭州七中總校重點班。

最終，閆某的孩子在當年秋季開學后，進入鄭州七中總校上學，不過學籍在鄭州七中分校樹人中學。

第一財經記者的朋友圈，也時常出現各種“學托”發布的招生信息，一些“學托”，甚至建立了微信群，用以拓展“客源”。

“580分以上，鄭州中學總校。下午5點報名單，只限今天下午。訂金安排。”其中一名“學托”發布信息稱。

“能保證入學嗎？”第一財經記者問。

“肯定能，我找的關系都很過硬。要真上不了，我把錢還退給你。”這名“學托”信誓旦旦地表示。

“為進一步規范招生行為，鄭州市中招辦將嚴格落實普通中小學招生‘十項嚴禁’等規定……在此，鄭州市教育局再次提醒考生和家長，一定要增強防范意識，切勿相信各種宣稱交費可幫忙入學的詐騙信息。各位家長和考生如收到此類信息，可撥打教育行政部門投訴舉報電話或直接撥打110報警。”鄭州市教育局在上述《關于謹防招生詐騙的公告》中稱。

不過，面對鄭州市教育局的提醒，多位接受第一財經采訪的學生家長卻表示，為了孩子能上個好學校，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該找人還是得找人。

鄭州市教育局的一份數據顯示，2023年，鄭州市區（含上街區，下同）中招考試報名人數為7.1萬人，比去年增加約5000人。雖然包括公辦、民辦高中在內的合計招生為4.84萬人，錄取比例約68%，但對于大多數家長而言，他們更愿意讓孩子上的，不僅是“高中”，更是一所“好高中”。

“要是學生中考沒考好，上不了高中，那就只能被分流出去，以后想上大學，更是難上加難了。”一名學生家長說，為了孩子的前程，花再多錢，自己也得想辦法把學生送到一個“好高中”。

“7月17日，我局工作人員在與頂端新聞記者就群眾投訴問題進行溝通時，使用不當語言，給記者朋友造成傷害。事情發生后，我局立即對該同志進行了嚴厲批評并進行處理。”鄭州市教育局發布的《關于謹防招生詐騙的公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