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攪動諜海風云

作者：張意薇

近日，由張譯領銜主演，旅瓊導演高群書執導的諜戰題材影片《刀尖》全國上映。該片改編自麥家同名小說，也是高群書繼《風聲》（2009年）之后，再度將麥家作品搬上銀幕的傾力之作。影片甫一定檔，不少鐘愛《風聲》的觀眾便對《刀尖》滿懷期待。諜海風云再起，數數看，麥家都給我們締造過怎樣的傳奇？

《刀尖》海報

電視劇《暗算》海報

電影《風聲》海報

電影《聽風者》海報

《刀尖》劇照 本版圖片均為資料圖

取材于“真實傳奇”

小說《刀尖》是麥家取材于歷史事件的“真實傳奇”，以藝術的形式試圖還原中共特工金深水塵封多年的往事。原作分上下兩部：金深水為第一人稱的“刀之陽面”、林嬰嬰為第一人稱的“刀之陰面”。男女兩種視角互相參照，共同構筑了一個立體完整的認知時空，揭秘出一段鮮為人知的隱秘歷史。

《刀尖》的影視化改編良莠不齊。電視劇《刀尖上行走》（2011年）相對忠實原著，主線任務和人物思想轉變的脈絡較為清晰：潛伏在汪偽政府的軍統特務金深水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首先震驚于軍統滅殺無用棄子的絕情，而后覺察每一個中國人都肩負驅除韃虜的時代使命。在試圖拯救日軍天皇幼兒園里被用來做細菌實驗的孩子時，他逐漸被中共地下工作者林嬰嬰策反。日本女友靜子愿意幫助金深水的原因也相對合理：靜子受到軍官藤村的侮辱，其兄長卻不能給她提供任何保護。同時，作為一個內心柔軟的幼師，她對殘害無辜幼童這種慘絕人寰的軍國主義丑行深惡痛絕。電視劇《刀尖》（2017年）改編力度較大，涇渭分明的各派勢力與各色人物都有口號化、臉譜化的傾向。另外，該劇中，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不僅棋藝超群，且智力高超到能在對弈中設計毒殺日本軍官……類似橋段過于“超現實”，反顯荒誕。

相形之下，電影版《刀尖》不乏仔細考量過的戲劇場景及精心刻畫的生動人物。從影片的整體觀感上看，《刀尖》前半部分類似簡版的《風聲》。對此，導演宣稱：《刀尖》就不是一部諜戰片！他要拍的是一個和《風聲》不一樣的電影。他要告訴觀眾關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之前的時代樣貌，他要表達的是一種時代感以及人物的命運感。因此，影片更多聚焦時代洪流中的人物遭際與方向選擇。

破譯人心之密

《刀尖》片名英譯為“seven killings”（“七殺”），據說是導演對小說中出現的暗殺、誅心殺、連環殺、屠殺、反殺、廝殺、絕殺等七種亂世殺戮的提煉概括。從這個角度看，《刀尖》有總括紛紜歷史的智巧機心，而無意以懸疑作為情節發展的主要推動力。

由于導演將《刀尖》設定為更接近歷史片而非諜戰片的去類型化定位，雖然宣發海報標榜“語言可以殺人”，但片中并沒有過多的計謀智斗與情節反轉，顯然這不是一場以邏輯與智謀為亮點的爭鋒，而更似于波譎云詭的時代風云中的鏖戰與堅守。

若論靠語言魅力增加亮點，偏向懸疑推理的劇版《風聲》（2020年）在臺詞設計和氛圍營造上或許更勝一籌，密室博弈、囚徒困境、邏輯推演等元素的植入，也讓該劇的青春化、浪漫化的氣息非常濃厚。劇中老奸巨猾的“間諜捕手”金生火總是金句頻出：“烽火亂世、生死艱難，能在這個圈子里混下來的，誰不是天才？”當“替罪羊”金圣賢被捕風捉影的語言絞殺，金生火嘆道：“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在麥家作品改編的影視作品中，諜報人員游走刀尖并賴以生存的，不僅是破譯密碼的高超技能，更重要的，是能夠破譯人心。

麥家版諜海傳奇

麥家以善于塑造神秘戰線上的無名英雄、刻畫波譎云詭的人物命運傳奇而聞名海內外。近二十年來，他有多部諜情小說被改編成影視作品，如《解密》《暗算》《風聲》《風語》《刀尖》等。僅就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的長篇小說《暗算》來看，就衍生了多個不同版本的作品：同名電視劇《暗算》（柳云龍執導并主演，2005年）、電影《聽風者》（麥兆輝、莊文強執導，2012年）、《幽靈》（韓國李海暎執導，2023年）等。

柳云龍版《暗算》被譽為國產諜戰劇的開山鼻祖。劇中聽力超群的瞎子阿炳（王寶強飾）看似木訥，卻能在無線電的海洋中通過報務員發報手法的細微差異精準定位敵臺；海歸數學博士黃依依（陳數飾）至情至性、桀驁不馴，在對安在天（柳云龍飾）愛而不得的失意中，以天縱之才破譯了敵特的“光密”。

《解密》是麥家十年磨一劍的作品。劇版《解密》（2016年）中的數學天才容金珍（陳學冬飾），從一個將吃餃子、數螞蟻、算題作為人生三件大事的“傻憨憨”，最終成長為接連破譯“紫密”“黑密”的護國戰士……最新的影版《解密》由陳思誠執導，劉昊然主演，聚焦中美密碼戰，預計2024年上映。對偵探題材駕輕就熟的陳思誠，或許能在文學作品影視化的過程中，為這個故事增添更多懸疑色彩和緊張氣氛。

麥家解密系列小說中的主人公們（尤其是“聽風者”和“看風者”系列）多是偵聽、破譯密碼的奇才，卻也常帶著精神上的憂郁和脆弱。除了作為國之利刃的敏銳和責任，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缺點、有委屈、有遺憾的具體的人。他們被組織吸納并靜默駐守在特情機構“701”，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在變亂交織的國內外局勢中保衛黨和國家的安全。在強大信仰的加持下，他們隱姓埋名、無私無畏，其工作壓力和強度，并不亞于在一線戰場上肉搏的戰士。可也因其工作的重要性和特殊性，他們的“真實”不能被書寫和描摹，名字不能被公開和傳頌。麥家表示“以假的方式達到最真實的狀態”正是文學的魅力所在，他用魔術般的敘事技巧烘托渲染了一段段逸聞軼事，反而能更切近歷史的真實，凸顯出這群特情人員的獨特魅力。

（作者系海南工商職業學院思政課部副教授）

來源： 海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