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電商重返印尼：與GoTo集團合作，可直接App購物

據新華網12月11日報道，當日，TikTok官方宣布與印尼GoTo集團達成電商戰略合作。TikTok印尼電商業務將與GoTo集團旗下電商平臺Tokopedia合并，合并后的Tokopedia由TikTok控股。TikTok與GoTo雙方將共同推動印尼數字經濟發展并支持中小企業。

印尼的TikTok用戶12月12日起能再次通過TikTok應用購物付款，而無須通過其他頁面和平臺。新華網報道提到，這也意味著TikTok的電商業務在印尼正好遇上了“雙十二”的網絡購物促銷時機。

在印尼大學生Ehan看來，TikTok和GoTo合作“挺好的”，“Tokopedia是專門用于線上購物的軟件，專業性較為可靠，能平衡好原有的TikTok的娛樂與商務性。”

本土影響力+社交用戶數

12月11日，TikTok與GoTo兩家公司宣布達成上述“互惠互利戰略合作”。根據協議，Tokopedia和TikTok的電商平臺TikTok Shop將合并到現有的Tokopedia公司實體之下，TikTok將擁有該實體的控股權。該實體將負責TikTok應用程式的購物功能。

早前，印尼政府推出的有關線上零售服務的相關規定導致TikTok必須關停其在印尼的電商服務TikTok Shop。TikTok與GoTo 11日達成的協議讓TikTok能重啟其在印尼的TikTok App上的電子商城業務。

根據GoTo提交的監管公告，Tokopedia將以3.4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4.4億元）獲得TikTok印尼電商業務的運營權，TikTok再支付8.4億美元認購新股以獲取Tokopedia的股權。

兩家公司在文告中表示，新的合作伙伴關系將從試點階段開始，試點階段將與相關監管機構密切磋商并接受監督。TikTok承諾經過一段時間向擴大后的公司投資15億美元，提供公司日后所需的資金，GoTo的股權不會進一步被稀釋。

據新華網報道，公開報道顯示，GoTo是印尼最大的互聯網科技公司，旗下有印尼本土電商平臺Tokopedia和移動服務平臺Gojek，業務領域涵蓋電商、送貨、轎車、金融等。Tokopedia是印尼最大的本土電商公司，市場份額高達35%。Tokopedia從2009年創立之初就備受關注，2014年成為東南亞第一家融資規模超過1億美元的科技公司；其總融資金額已超過23億美元。

TikTok則以短視頻著稱，在全球多國是熱門的社交平臺，在2.7億人口的印尼擁有約1.25億用戶。隨著TikTok的用戶量不斷增多，該公司逐漸涉獵電子商務業務。早前有消息顯示，TikTok今年目標是讓其全球平臺商品成交總額從2022年的不到50億美元增至200億美元。

GoTo 首席執行官帕特里克·瓦盧霍 (Patrick Walujo) 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們正在打造印尼電商冠軍，將 Tokopedia 強大的本地影響力與 TikTok 的大眾市場影響力、技術實力相結合。GoTo現在擁有更強大的基礎，我們希望這種合作關系不僅讓電子商務獲益，也為我們的按需服務和金融科技業務帶來許多好處。”

助力本土中小企業？

在此次達成的協議中，TikTok承諾與GoTo一起努力，在營銷、品牌和國際化等方面提供一系列支持，幫助當地中小商家發展。恢復上線的當天，TikTok和Tokopedia還將共同上線“購買本地產品”活動，助力印尼本地企業的發展。

這顯然是在回應9月底印尼貿易部發布的2023年貿易部長第31號條例。據《環球》雜志11月29日報道，第31號條例禁止社交媒體作為商品的銷售平臺，這直接導致TikTok Shop印尼站被關停。

印尼智庫亞洲創新研究中心主席班邦·蘇爾約諾對《環球》雜志分析說，中國跨境電商從業者以中國供應鏈的優勢提供更低價格的商品，對印尼本土企業造成了一定沖擊，這直接推動了印尼政府屢屢出臺電商新規來保護本國中小微企業。

印尼官方數據顯示，印尼有6400萬家中小微企業，2022年對GDP的貢獻率超過60%，并吸納了印尼97%的勞動力。一段時間以來，有聲音認為，印尼本地商販不滿以TikTok Shop為代表的線上電商對其生意造成的沖擊。舉例而言，位于雅加達丹那阿邦的東南亞最大的紡織品和服裝批發中心，其客流量近年來逐漸下降，生意日漸冷清，閉門店鋪隨處可見。這甚至導致部分商販在自己的攤位張貼海報，敦促印尼政府關停TikTok Shop。但也有一些中小企業商家并不同意這樣的說法。 “我當然反對這條禁令！我不明白政府要如何執行，在我直播時闖進我家嗎？”據《參考消息》報道稱，印尼小家電商家Yuni入駐TikTok Shop半年營業額翻了一倍，日銷達400萬印尼盾（約人民幣1900元）。“平臺讓我獲得了更多曝光，客戶也隨之而來。”

印尼總統佐科以及多位政府官員也曾表態稱，社交平臺與電商業務結合后，采取“掠奪性定價”，威脅了對本土經濟至關重要的中小企業。

“禁用TikTok Shop并不是一個好消息。雖然它和其他線上購物平臺、線下實體商鋪構成了競爭關系，但TikTok Shop售賣的物品的確價廉，品種也豐富。在其被禁用后，人民難以享受高折扣的網購服務，生活便利程度受到影響。”印尼青年Rifaldi這樣說。

Ehan總結了他眼中的印尼輿論場反應：“認可禁用TikTok Shop者，大多是商場、實體店鋪、售賣日用品的商家，在他們看來禁用該平臺或能促進印尼實體經濟的復蘇和發展。然而，TikTok Shop商品折扣力度大，很多居民也想享受足不出戶的網購便利，他們反對禁用政策。”

在9月TikTok Shop于印尼陷入關停爭議時，TikTok公司曾強調社交電商業務對印尼本土經濟有很積極的影響。《環球》雜志引述數據表示，TikTok Shop于2021年上線印尼，在關停之前已經有了600多萬印尼本土賣家，700多萬名直播帶貨從業者和短視頻創作者。新加坡咨詢公司墨騰創投的數據顯示，2022年，印尼GMV約為520億美元，其中約25億美元來自TikTok Shop。

“就算TikTok Shop被禁用了，還是會有其他沖擊實體店線上購物平臺，比如Shopee，Tokopedia。而且，TikTok Shop有很多印尼雇員、參與商家，他們也會因禁令而遇到失業問題。”印尼青年Irfan表示。

政治、社會環境復雜？

隨著GoTo和TikTok就社交電商業務達成合作，TikTok成功重返印尼電商市場。有民眾認為，這意味著TikTok在印尼的社交電商業務已得到更好的空間。

“二者合作，一方面能緩解Tiktok Shop被完全禁用所帶來的失業問題，就業情況會變得更加友好；另一方面能讓TikTok Shop更好地本土化。當然，印尼民眾仍需觀察未來的種種可能性。”Irfan表示。Ehan、Rifaldi等受訪者也認為，GoTo和TikTok的合作有利于增強有關服務的專業性、穩定性、可控性、安全性。

此次TikTok電商回歸，得到了印尼官方的支持。印尼貿易部長祖爾基弗利近日已對雙方合作“亮綠燈”，稱今次安排是為了“讓社交電商支持國家經濟增長”，認為TikTok電商可以成為中小微企業的支持者。印尼多名官員11月末后態度轉變，強調支持TikTok與本地企業合作。印尼中小微企業協會秘書長埃迪則表示，TikTok和Tokopedia的加入肯定會對企業，尤其是中小微企業部門產生積極影響。

其實，即使是9月禁令也在表述上留有余地——并未直接點名TikTok。GoTo和TikTok在印尼順利達成合作，似乎坐實了一些觀察家之前的判斷：印尼并不拒絕直播電商發展，也不否定外國投資，但對電商業務態度謹慎、對外資本土化期待較高。

“電商是個新興的商業形態，印尼政府對如何發展國內的電商業務一直在探索，并出臺各種政策法規規范行業的健康發展，這無可厚非。鑒于國家政策往往滯后于行業的發展，在印尼的中國賣家和相關從業者必須要有前瞻性，提前準備好應對措施。”亞洲創新研究中心主席蘇爾約諾說。

在印尼貿易部推出2023年貿易部長第31號條例前，印尼政府一直在收緊跨境電商政策。2020年初，印尼政府將跨境電商產品稅費起征點一路從100美元下調至75美元甚至是3美元，以此保護本土賣家。對此，一些外國跨境商家以“用印尼人身份開店”的方式做規避。今年7月，印尼政府再推新規，禁止線上平臺直接銷售低于100美元的進口商品；進口商品還需要獲得印尼國家標準（SNI）補充認證，食品藥品也需要獲得印尼食品與藥物管理局（BPOM）認證和清真認證。

TikTok等公司在印尼等國面臨的社會、政治、經濟環境頗為復雜。2024年是印尼的選舉年，印尼政府以“保護本國中小企業”為名推出政策，有助于爭取中小企業主、中下層民眾的支持。現任總統佐科出身木匠家庭、曾從事家具行業，主打親民路線，并常常推出強調制造業、發展中小企業的政策。

不過，已任職兩屆總統的佐科必須在2024年卸任，他積累的政治能量將傳給哪位候選人，仍顯得撲朔迷離。一方面，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婿均表態支持現任國防部長普拉博沃，大兒子吉卜蘭更擔任普拉博沃的副總統競選搭檔。另一方面，他未明確支持普拉博沃，也仍未與民主斗爭黨完全決裂，后者推舉的總統候選人是前西爪哇省長甘查爾。

總統候選人，前雅加達特區省長阿尼斯長期反對佐科政府政策。他曾在TikTok Shop禁令推出后批評政府稱，這樣的政策搞錯了方向，應該花力氣打擊的是“非法進口”。然而，阿尼斯在對外政策尤其是在對華政策上態度顯得更為強硬。